广西巴马长寿村：半是山村半是城

　　广西巴马县，因为人们的长寿，拥有了一种引人入胜的魔力。长寿，本身并不是一种景色，但在巴马却毋庸置疑地成为游客来往的理由。其中的长寿村，最集中地承载着人们的这点心理诉求。

　　长寿村是特别的，和前两期介绍的融水乡村大相径庭。不是乡村不是城，半是山村半是城，那种行游体验，让人难以描述。不过，既然奇怪，就是出发的意义。

　　桑榆晚景田园梦

　　开车从百色往东走，此行的目的地是巴马的长寿村。

　　作为青年人，“长寿”并不是真正吸引我的主题，而是隐藏在这两个字背后的，可以预见的绿水青山。习惯了城市，其实已很难长时间适应荒野人稀的田园，但心中又难免向往，总需要偶尔的进入与拥抱。

巴马长寿村

　　城镇被抛在身后，丘陵的曲线在天边起伏，长寿村近了。植物的叶子，一洗身上的灰尘，有了绿油油的光泽，山野田园都变得滋润起来。路边一直有河流相伴，碧绿的水无声地流，少女少妇，在水边浣衣择菜，谈笑可闻。忽然出现两座山，刀削斧凿一般峭立在路的两旁，像是一扇天然的大门，穿过去，长寿村已在眼前。

　　长寿村建立在奇峰耸立的山脚，房屋一字儿排开，背靠群峰巍巍，前面则是旖旎流淌着的盘阳河。一座水泥桥和一条吊桥连通河的对岸，人们日出过桥，在对岸那难得的一片平野上耕作，日暮过桥，回到他们温馨的家。

　　耕作于田园的，除了本地人，还有不少外地的长者。他们冲着这“长寿”二字而来，在这里长期租住。大约800元就可以租一套小房子，可能还配送几分田地以供耕作，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老人。于是，这个桂北的小山村，俨然已是一个五湖四海杂处的“移民村”，远的有东北人，近的来自广西的城市，在这里各说各的话，平和地相处。

　　长寿也许确乎是外来者的期盼，但他们心里并没有十足的信心，倒是那种桑榆晚景、归寄田园的共同愿望，一定可以在这里得到满足。

　　半是农村半是城

　　年轻人如果怀着某种山野古村、风情民俗的想象而来，那就难免要失望。现在的长寿村，早已不再是朴素的小山村，在对岸望过去，随着河流的形状蜿蜒，全是小洋楼，和城市的城中村差别不大。与四周原生态的自然环境放在一起打量，你甚至会嗅出一点儿古怪的味道。

　　村里偶尔也能见到老式的民居，低矮、狭窄而简陋，在钢筋水泥的洋楼群里，就像是鸭子混进了天鹅群。

渔舟唱晚。

　　旅游业的发展，让当地人渐渐“洗脚上田”，至少已经不再主要依靠农业为生。在田间碰到一位年约六旬的婆婆，正扛着刚收割的番薯藤往家里走，只见她面色白净红润，衣着时尚，蓝色的花绒外套配着光洁的西裤，头上戴着城里流行的帆布遮阳帽，如果放下箩筐，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农民。

　　“半是农村半是城”，大概最适合描述长寿村。走在村中那条长长的中心街道上，餐馆、旅舍、店铺林立，打出的大多是长寿的招牌。路边还能看到“孩子太多、车辆慢行”的提示语，让游人能够想象到旅游旺季这里是怎样的车水马龙。

　　中午寻了一家餐厅吃午饭，菜色倒是地道。巴马香猪，盘阳河的鱼，山坡或田间采摘的野菜，还有玉米锅巴等当地的小吃，风味独特，实惠又不费。

　　长者平静如春水

　　当然，长寿的长者，必须是这里最重要的内涵。

　　在街边的楼房里，还不时能见到百岁以上的老人，一般都是女性。她们坐在纺车旁，熟练地重演着相伴一生的纺织步骤，白头如雪，但没有一点儿龙钟的老态。游人们见了这些老寿星，都会上前握个手，请她们摸摸自己的头顶，希望借此获得健康长寿的祝福。

　　我见到的是一对姐妹，姐姐先嫁到这里，因为无法生育，丈夫后来又娶了妹妹。她们和睦地同处一室，一道在风风雨雨中走过百年人生。妹妹头发已经雪白，还能纺线，姐姐的头上则还能见到丝丝黑发，坐在屋角托着腮帮子神思悠悠。她们时而交谈一两句，语气中都是平平静静，丈夫在70多岁时过世，姐妹俩已经毫无龃龉地过了30多年。

长寿老人

　　我想，自然环境诚然是长寿的必备条件，以粗粮为主的饮食是辅助性因素，而见到这些老人所能感觉到的那种内心的平静，也许对生命的长度起着更关键的作用。

　　今天身在其中，感觉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向城市看齐。村子里随处可见建筑工地，生活逐渐富裕也让微观的生活环境也不似以往那样自然原始，而生活的心态，显然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平静如水。这些观感，难免会在旅行者的心中泛起一点忧思的涟漪。

　　盘阳河畔夕阳斜

　　我没有在村子里住宿，但我一直等待着黄昏的来临，因为与长寿的长者最契合的景象，必然是夕阳晚景。

　　然而天近黄昏的时候，田野上活跃的不是老人，而是孩子们。他们蹦跳于田野，把一粒粒的笑声洒在陇亩之间，又从陇亩之间的荒草里收获一把把的野菜。那是自然对这里生活着的祖祖辈辈的馈赠，俯拾皆是的野菜，因为游人如潮而更加抢手。

野渡盘阳河

　　盘阳河边的野渡，横着几条简单的竹筏，竹木垂下的枝条，与宝蓝色的河水一同建构起乡野的清爽和妩媚。郁郁苍苍的群山和被群山的线条所勾勒的红霞，倒影在水中，让暮色昏然中的河面呈现出冷暖共济的颜色。一位老者，轻摇着竹筏，悠悠地划破水面的静谧，水面粼粼，像是自然的呼吸在律动。

　　在一片遍布着鹅卵石的浅滩，芳草萋萋中，一群归鸭身形摇摆着离开河水，留下一串呱呱的叫声。

　　文/记者李少威 　图/记者石忠情